2017-06-28 张旭兴
李白,你为什么不给杜甫回一封信

撰稿:张旭兴 配音:周涛 配乐:李雪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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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读唐诗三百首,总会想要替杜甫抱个不平:李白,杜甫给你写了那么多诗,你怎么就不给杜甫回一首呢?

其实李白是给杜甫写过诗的,总的就四首,其中有一首是不是李白所写,都还存在争议,这首诗就是《戏赠杜甫》,除了这首外的其他三首,都是李白忍受不了寂寞和孤独的时候,想念杜甫陪他喝酒的美好时光,李白孤独到什么程度呢,通常没有人陪他喝酒的时候,他会找神仙陪他喝,不找神仙呢,就找月亮,“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便是例证,看吧,他连月亮和神仙都找不到了,于是想到了杜甫小朋友,“鲁酒不可醉,齐歌空复情。思君若汶水,浩荡寄南征。”而那首唯一不是想念杜甫陪他的喝酒的诗,也是李白对杜甫表示关切的唯一一首诗,“借问别来太瘦生,总为从前作诗苦。”大意是:请问小杜朋友,自从上次分别,你怎么变得如此消瘦?恐怕是写诗太拼命的缘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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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白面前,杜甫确实是小朋友,李白比杜甫大了十一岁,加之李白的御用诗人身份,对于进士不第,没名没份的杜甫来说,他确实只能算个小朋友,杜甫混的有多么的不好呢?在杜甫生活的整个时代,没有任何一本比较权威的诗集里面收录过杜甫的诗,杜甫晚年因战乱逃离至成都,落魄到“故人供禄米,邻舍与园蔬”的地步,李白之于杜甫,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他是杜甫的偶像,他的仕途是杜甫所期待的样子,他诗作的盛名更是杜甫所梦寐以求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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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对李白的情,至诚至真,他为李白写下了十四首诗,首首情真意切,发自肺腑。乾元元年(758年),李白因永王李璘案,被流放夜郎,次年春行至白帝城遇赦,取道三峡前往江陵。彼时杜甫远在北方,只是听说李白被流放,却不知到半途就被赦还,忧思拳拳,久而成梦,遂写下《梦李白二首》,遥寄牵挂,“故人入我梦, 明我长相忆。恐非平生魂, 路远不可测。”这两句出自《梦李白二首》中的第一首,看得出这是杜甫听到李白被流放夜郎后,初次梦到李白而写的,等到连续数夜频频梦见李白的时候,他写下了《梦李白二首》中的第二首诗,“三夜频梦君, 情亲见君意。江湖多风波, 舟楫恐失坠。千秋万岁名, 寂寞身后事。”这一首诗中,较上一首他怀念李白更甚,担忧更甚,他担心路上多有风波,他担心李白出意外,甚至怕李白舟楫失坠,客死他乡。只是当他写下这首诗的时候,李白已经一边欣赏着三峡的景色,一边在船上开怀畅饮,随手又写下了一首“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就这么随手一写,又成了脍炙人口的名篇。杜甫依旧只是李白面前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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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首《梦李白》,写的太用情,包括《天末怀李白》、《春日忆李白》、《冬日有怀李白》等等,每每读来,都有种起想要鸡皮疙瘩的肉麻的感觉,这简直就是情诗啊!如果是写给异性的,我想我能够接受,关键是一个男人写给另一个男人的,我就有些难以接受了,杜甫的性取向不可能有问题,所以唯一解释就是,他是真“爱”李白,与爱情无关的爱,是带着偶像情节的爱,爱得人让人不觉生出怜惜之情,只是李白同志啊,我就想问问,杜甫小朋友给你写了那么情诗,你为什么就不给他回一封信呢?他其实没那么想跟你喝酒,他更想自己的作品得到你的认可,也许你一认可,他就火了呢?可惜关于作品你只说了句“借问别来太瘦生,总为从前作诗苦。”用打趣的口吻,夸了夸杜甫小朋友写诗蛮拼的,人都累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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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半个世纪后,那个写下“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元稹,偶然发现杜甫小朋友的诗,原来写得是那么好的话,恐怕我今天连帮杜甫抱一句不平——李白,你为什么不给杜甫回一封信——的机会都没有,李白既不给杜甫回信,也没有像杜甫期待的那样夸夸杜甫写诗棒棒哒,可元稹愿意夸,元稹怀着无比崇敬之情,就像杜甫当年崇拜李白一样,为杜甫写了一篇墓志铭:“至于子美,盖所谓上薄风骚,下该沈宋,言夺苏李,气吞曹刘,掩颜谢之孤高,杂徐庾之流丽,尽得古今之体势,而兼人人这所独专矣。诗人已来未有如子美者。”

元稹不只一个人粉杜甫,他还带动了一大波诗坛大腕们一起粉,最大牌要数历任刑部、兵部、吏部侍郎的韩愈了,他说“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终于,在杜甫死后的半个世纪,他实现的自己愿望,成了和自己偶像李白一样的人,他可以和自己的偶像齐名了,只是他永远也听不到了,就像李白今天听不到我愤愤不平的责问一样。

李白,你为什么不给杜甫回一封信,他真的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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