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4-30 张旭兴
柴火鸡

那一次吃柴火鸡的经历,与其说是为新奇或者美味而来,毋宁说是一种回归,一种寻根式的回归。 ——题记

第一次吃柴火鸡,是朋友的朋友新店开业,我跟着朋友去蹭吃。

一个普通民居的院子里平地起了十多口土灶,青砖新砌成的土灶四周没有贴瓷砖,衬托着外围杉树原木劈开围成的栅栏,有种想要将人带入乡野农家小院的感觉。

灶上有一口黑色的大铁锅,锅里放了一把大锅铲,比我小时候在老家盛猪食用的锅铲还要大。灶台下面堆满了柴禾,看样子是要现炒现吃。

十多口土灶的烟囱串联在一起,只有一个出烟口,一阵风吹过,裹挟着浓浓的柴烟向着院内飘来,淹没了院里的人群。

院里的人多的超出我的想象,我怎么也没想到开业就吸引来了那么客人——尽管很多人是应邀而来,其实我应该想到了。

很多年以前,农村烧的是柴禾和煤,家电也只在城里才有,那时农村人向往城里人的生活,而农村的生活却没能吸引到城里人,纵然柴火炒鸡在农村随处可见。后来家电在农村普及,而对于城里的人来说,柴火和煤炭已经成了一段记忆,小城里偶尔可以一见,但是用来炒鸡做饭也只是听说而已,而大城市里柴火和曾经风靡一时的永久牌自行车一样,早已经消失在了岁月的长河里。

多年以后的今天,农村人依然向往城里人的生活,而城里人也偶尔会向往农村里的某种生活方式,于是,在宣威城郊,当柴火和鸡联系在了一起,对这些远离乡野的都市男女们来说,瞬间有了一种别样吸引力。他们当中,有人是初次见到曾经的听说,有人是重温儿时的记忆,当然,也有人如我一样只是去蹭一顿饭,不好奇,也不打算去怀旧。

然而当被柴烟熏出眼泪的刹那,我确实想到了过往曾经,想起了儿时的山中小村。

那时每当夕阳西下,小村上空便会炊烟袅袅,小道上乡亲们开始赶着牛羊马匹,载着柴草陆续归家,有女孩的家里女孩定然会提早回家,然后生火做饭,从小母亲就特别想要有个女儿,因为女儿通常会比较听话和勤快,会帮她喂猪做饭,而我更是希望有一个姐姐,因为我喜欢一进家门就看炉火烧的旺旺的,一家人围着炉火,总是感觉很踏实。

可是我没有姐姐,也还没有妹妹,于是,很多生火做饭的事情也就落到了我的头上。

有时候炉火很淘气,总是烧不起来,我只好凑上去一口气一口气的吹,多数时候都会被熏的泪流满面,时间折腾久了,感觉父母就快要回家了,一想到他们回来我还煮不出饭来,就会急的想哭。吃柴火鸡的画面也唤起了我的这段记忆,于是中间木柴烧尽,新添进去总是烧不起来的时候,我略带调侃的鼓励一个朋友去吹火,他真的去了,吹火的样子可爱至极,不过一点也没有我当年熟练和高效。

又一阵风吹来,柴烟再一次笼罩了人群,没有人抱怨,虽然被熏得眯着眼睛落泪,也包括那几个化着浓妆的美女,我想应该是因为有的人觉得这样的体验很新奇,有的人在忙着吃这不是用电磁炉炒的鸡,而有的人和我一样在回想往事。

在人类共同的记忆里,火是最早被人类控制了的自然力量,自从人类懂得使用火的那天起,食物就被熏出了柴烟的味道,只是在城市里,这味道被后来的文明和进步——煤气和电能冲淡,直到柴烟在城郊突起,被熏到的人们不仅不抱怨不躲避,相反却感觉新奇和有趣,我就开始大胆的遐想,这或许是因为他们从柴火和烟味中,隐隐约约的闻到了人类文明开始的味道。

而后的千百年,人类社会进入了农耕文明时代,和刀耕火种的地区相比,土灶柴火炒鸡在以精细化耕作为主的农耕地区更为常见,而农耕文明,更是华夏文明得以灿烂辉煌的根基,虽然在现代社会中土灶柴火早已经远离了都市,只在深山乡野有所保留,但是当柴火和鸡在城市里又一次被联系在了一起的时候,关于文明最原初的记忆,就又一次被隐隐约约的唤醒。

于是那一次吃柴火鸡的经历,与其说是为新奇或者美味而来,毋宁说是一种回归,一种寻根式的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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