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5-09 张旭兴
千年古道千年树

从来没有想过,在离我那么近的地方,会有这样一片千年前的古银杏树,依旧傲然挺拔,老而不死,枯而不萎。贵州盘县石桥镇妥乐古银杏村,距离我生活的云南宣威,就三个小时的车程,11月初,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我邂逅了这片千年古银杏树和林中的古村,村落很小,小得被银杏树林完完整整的拥在怀中,银杏树很高大,高得欲刺破苍穹,大得欲完整的占有你的眼球,让你忘记银杏树外的,其他一切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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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林中小村穿村而过的,是一条乱石铺就的古驿道,这条古驿道修建于600年前的大明王朝,2012年,有权威研究人员将这条古道取名为“古苗疆走廊”,“古苗疆走廊”指的是元代以后开辟的一条连接云南边陲与湖广内地、东西横跨贵州省中部的古驿道,它连接湘黔滇三省,长达1400公里(常德至昆明),“古苗疆走廊”的出现,取代2000多年前,秦汉时期修成的灵关古道(身毒道)和石门道(五尺道),成为一条连接东南亚、南亚与中国的重要“国际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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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村屋舍若隐若现藏在古树林中,而古道则沿着屋舍的墙脚,或拾级而上,或“之”字蜿蜒而下,道遇河流则搭石桥通过,因此在一座石拱桥旁,六百年前的古驿道、盘州古民居和清澈见底的小溪,构成“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的意象,纵然少了昏鸦和瘦马,但是这里依然是最吸引游客的地方,约莫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我始终守在桥旁,想等没人的时候,拍一张老树下,古道旁,小桥流水人家的照片,遗憾的是我始终没能等到这样机会。在桥上逗留最久的,要数拍婚纱的情侣,也是,这么一个特别的地方,千年古道千年树下,许一个百年好合的心愿,料想上苍说什么也是不忍心辜负的,何况是在这个银杏树叶金黄的深秋,所有美好的期冀,都缺少了一个辜负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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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杏最早出现于3.45亿年前的石炭纪,曾广泛分布于北半球的欧、亚、美洲,后经中生代侏罗纪时期,到白垩纪晚期开始衰退,再到50万年前,发生了第四纪冰川运动,地球突然变冷,绝大多数银杏类植物濒于绝种,只有中国因其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银杏才奇迹般的保存下来,所以银杏本身就是古老的象征,而妥乐的古银杏树,树龄最大的已经超过千年,树上硕大的树瘤、树洞,和因苍老而干枯的树枝,无不在诉说着历史的久远和无尽的雨雪风霜。

秋愈深,银杏树叶愈是金黄,待到树叶摇摇欲坠落的时候,才是最金黄之时,千余株参天古树连成片,无尽黄叶或飘落或轻颤或安详,再衬上高原特有的蓝天,纵极尽人间溢美之词,亦赞不尽那时那景,我本不想用“金黄”一词来描摹那一番景致,银杏树叶的黄是优雅的,尤其是这片千年古树,繁华而不喧嚣,热闹而不嘈杂,华贵而不雍容,带上了“金”字,难免有些落尘而不脱俗,但是少了“金”字,对银杏树叶描摹,又显得有所欠缺,愧才疏学浅,措辞配不上这一场盛世繁华。

每每仰望一棵银杏树,我都有一种朝圣的感觉,与其说是对千年古树的惊奇,毋宁说是对亘古的敬畏,夕秦皇汉武,刀剑可有余锈残存,独有这千年古树,已经守候了千载风霜,还会迎来千载峥嵘,不悲不喜,不嗔不争,因为对无常的不安,对岁月流逝的恐惧,逝者难留让我在直面千年古树的时候,看到无数双因为对永恒渴望而不可得,进而充满敬畏的眼睛,再久长的人生,也不过银杏古树几十载落叶,在古树的眼里,绝对不会比按下快门锁住的刹那光阴久远太多,而就是这短短瞬间,不知道又会被多少人,用尽余生去怀念和慨叹。

古道古树和古村,来来往往一波又一波的过客,刹那和永恒终于在时光的某个缝隙间相遇。这里亘古久远,这里时光走得很慢很慢,这里的一千年就是一棵树,唯独这里的苍老,不是轰轰烈烈的奔向死亡,而是苍老后面延续着苍老,春风化雨后又是新生,古道看不到尽头,古树猜不透老死,只有略显难以久存的古村屋舍,木头椽子也看不到腐朽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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