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1-24 张杨
有一种爱叫压岁钱妈帮你存着

快过年了,有句谎言,估计99%的父母都说过:“压岁钱我帮你存着,给你上大学用。”这一度成为春节最大的套路,我却被这套路影响了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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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第一次有压岁钱的印象大概是在四五岁吧,那是隔壁的舅舅递给我一张崭新的十元人民币,这对于我这个刚刚认识钞票的小孩子来说,那是我能认识的最大面值,也是第一次触摸到大钱,我知道那是可以换来糖果和饼干的东西,小小的内心里不免充满了欣喜和激动,小手里紧紧攥着人民币,生怕被人抢走,从此我对这个会有人送钱的特殊日子充满了好奇和憧憬,我也慢慢的知道那是过年才有的特殊仪式。可是好景不长,几天过后,在我小枕头下面的钱还没有焐热的时候就迎来了噩耗:“把压岁钱给妈妈。妈妈帮你存着,你现在还小拿这么多钱不好,也不安全。路上遇到坏人就都给你抢跑了。”这对年幼的我来说真不是个好消息 “我放在枕头下面不会被抢走的!”在我抗议的言语和稚嫩的小手一顿乱抓之下还是被一卷而空,泪眼汪汪的我感到了深深的无助和委屈,懵懂的我仿佛看见了那些五颜六色的糖果离我远去,我深深感觉我的人生第一次遭遇了“金融诈骗”。

春节除了可以上蹦下跳、大吃大喝以外,收到压岁钱时的喜悦也是童年最美好的回忆,我却是个例外,我的母亲在我的三口之家里拥有着绝对的权威,虽不善言辞,却很严厉,每到春节,只要来我家走亲串戚的叔叔阿姨一走,我总是重复着笑着接过压岁钱然后屁股还没焐热就被抢走的悲剧,然后看着我嘟着嘴的样子,母亲又从她的兜里面摸出一些花花绿绿的钱给我作为交换,也就是五毛一块的。当然母亲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就是亲戚给我压岁钱的时候母亲不在现场,我就会左顾右盼的环绕一圈之后揣入自己的兜里,有种说不出窃喜,偶尔父亲在现场,也会帮着我打掩护,还不忘提醒我一句:“别让你妈知道!”这也成了我和父亲不能说的秘密,除了起初几次收到意外之财时固执的放在枕头下面,然后被母亲无情的拿走之后,我就学会了将钱随身揣着,但也始料未及的是玩得忘乎所以,之后钱便不翼而飞,玩乐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固执的认为这一切都是母亲造成的,从此在我小小的内心开始对母亲充满了敌意,之后的日子,便再不敢将钱装入怀中,但又怕被母亲发现,只好带着我的小金库东躲西藏。童年的记忆中更是对母亲百般刁难,故意气她看她暴跳如雷的样子成了我童年的一大乐趣,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我的心里满是得意。

童年在无声无息中过去,我渐渐长大了,终于敢鼓起勇气问母亲:“妈,我的压岁钱呢?”“有好几百了吧?”“说是帮我存着,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钱到底在哪里呢?不会遗失在岁月的长河之中吧!”但母亲却总是镇定自若的回答,多数会听到“攒着给你买玩具!”“以后给你娶媳妇!”“开学给你交学费!”“放心,妈给你存着呢,还会要你的不成?”“等你长大了都是你的!”在母亲层出不穷的借口面前我都会嘟着嘴嘀咕一声:“你个骗子!”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年少的我清楚的知道这就是我经历的史上最大骗局,就当丢失了,之后便再也不对压岁钱的事情上心了,我觉得母亲太不近人情的心理却更深了,之后,青春期叛逆的我开始了对母亲的报复,不听话、逃课、上网、打架,成绩一落千丈,终于在母亲对我鞭打脚踢之后自己先哭了,虽然我知道她为我忙坏了手,哭干了泪,操碎了心,但不懂事的我觉得和母亲的对抗中我赢了。

当我对压岁钱的骗局都快忘记了之后,事情在我高考之后发生了惊天转变,也许上天眷顾,我收到了来自曲靖师范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在我们同龄的小伙伴忙着办理助学贷款的时候,母亲还是每天早出晚归,忙于劳作,似乎一点都不上心,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心里更是忐忑不安,我知道贫穷的家里拿不出那高额的费用,不会不让我继续读书了吧?还是对我长期的刁难和任性怀恨在心了?难道不是亲生的?

在七上八下的心理中度过了假期,终于,有天起床,床头放着厚厚的一沓百元大钞,是那么真实和荒唐,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那么多的钱,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揉眼睛之后,终于瞪大了眼眶,张大了嘴巴,半刹才注意到边上一张不规则的小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几行字:“儿子,妈没骗你,你的压岁钱妈是真的帮你存着,这一万块钱你收好了。”我知道这一万块钱对我们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家里安静静的,我心里清楚他们又去劳作了。顿时眼泪再也止不住的落下来,流到嘴里咸咸的,还不忘固执的小声说着那句每年都会说的口头禅:“你这骗子!”然后在心里偷偷的说了句“妈,对不起。”就像童年时候藏压岁钱一样偷偷摸摸。

时间匆匆而过,现在我已经工作,也过了那个可以收压岁钱的年龄,在我身上也再找不到那个任性的影子了,但我多希望能和您说一句:“妈,压岁钱你先帮我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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