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5-10 包其祥
山情·水情·人情

还记得那山那水那人么?

那山,野得很——莽莽苍苍、巍巍峨峨,十里百里绵亘不断,如刀削似斧劈,刀削斧劈的峭壁悬崖坦坦荡荡裸露着日晒火烤般熟透了的红色。就在一任群山搓揉扭曲、跌宕起伏的山路上,跌宕起伏着我们的身影。我们身背背包,肩挑服装道具,每天三五十里路峰回山转拧出的汗水把背包打湿,渴了,掬一捧山泉畅饮;累了,倒卧崖下与野花山草小憩……想想前面隔山隔水村寨里正翘首企盼看演出的山民们,便抹去额头的汗水,拉紧深扣双肩的背包带,又迈出了艰难的步伐。一阵清凉的山风吹拂起额前沾满汗渍的头发,眼前崎岖的山路、歪斜的脚印蓦然间幻化为一幅全新的图画时,我们才醒悟:一条崎岖的山路,两行歪斜的脚印已把我们送至山顶。尽管我们知道脚下的路还长、前面的山更高,但此时艰苦跋涉的快感激励着我们禁不住振臂“啊伙”一声长啸,眼前的一切便深深刻在了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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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有多高,水有多高。我们不论走在哪里,都有水相随,都看得到水晶亮的身影:在背阴坡下小憩,一脚踩下去,松软的草坪便会汩汩冒出灿然夺目的水珠;高高的山崖上,也常见清泉倒挂,山风吹来,如烟如雾……

水,于我们是温柔的、多情的。十天半月的跋涉劳累,我们便会选择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选择一处人迹罕至的河弯,或以山或以树为界,男女各择一背静处赤身裸体尽享水的温柔,洗除汗渍与疲劳。虽然我们今晚一村、明晚一寨的辗转演出,让山风的锋利、日头的灼热把我们雕凿得让山里人一见便称“大爹”、“大妈”,但出水依然是青春潇洒的我们,这水的温情与多情,就令人忘怀不得。而我则常常会采撷一两朵无名野花,轻轻放在缓缓流动的水面上,表示我对水的殷殷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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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山的粗犷、水的清秀,滋润得山里人男人如山壮、女人如水秀、男人女人都有一颗诚实火热的心。我们在山道上艰难跋涉,会有健壮的汉子接过背上沉甸甸的背包背上一程而不要任何报酬;我们在河边洗衣,会有水秀般的姑娘夺过你手中的衣服帮你洗干漂净,而一声“谢谢”却羞得她面红耳赤。晚上演出结束时,年轻的大嫂姑娘常常守候着我们,等不及卸妆换衣,拉住我们就往家里拖,热情的话语出唇便似摇响一串铜铃:说是汤圆已经煮熟,说是鸡蛋已经下锅。第二天又以油亮亮绽鼓鼓的松籽板栗送我们出村。我们走了,转过山崖又回首,远远还望得见大嫂姑娘的依依身影。

有一个日子针镂刀刻般令人难忘——

一天早上,我们起床刚打好背包,山对面一家即来人请我们一定要过去坐坐。我们谢绝了。来人又通过我们所在生产队的队长“命令”我们一定要过去坐坐。

盛情难却,我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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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山寨,来到河边,只见河宽水急,我们就有点犹豫,是河边两个赤足、裤筒高卷的青年男女,硬是主动把我们十多个人背过了河。来到主人家,才知道请我们坐坐的是一对新婚夫妇,而新郎新娘就是刚才背我们过河的青年男女。围坐在火塘边,伴着火上茶壶里滋滋的水响,新郎新娘对我们说:昨晚在河对面看你们演戏,今日请得你们来家里坐,是我们山里人的福气。

新郎新娘尾音很重的山里话,软软的很甜人。说话间,便有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

山里人的热情象一把火燃烧着我们,我们宁愿多出一身汗,跋涉途中也要放下背包脱鞋捋袖帮山民锄禾割谷,抑或在茅草丛中刨一块平地,为山民们打段快板说段相声唱支小曲扭个花灯。更有那暮色四合、汽灯把山寨照得通明、锣鼓把群山敲得颇抖如醉、我们的表演把山里的老老少少逗得乐不可支时,我们便感到最大的快慰和满足。而当演出结束看到走十里八里翻山越岭来看演出的老老少少踏着锣鼓的余韵、手执灯笼火把高一脚低一步走在回家的崎岖的山路上时,我们真正感觉到了文艺宜传工作的重要性,难免于沉甸甸的责任感中又生出许多依依别情……

上山到顶,下乡到边。十多年的演出生涯,我的双脚爬过许多山涉过许多水;我的双眼读过许多山里日出的壮丽月升的潇洒将雨时山寨的朦胧和杜鹃血点缀夏天的火热、黄叶铺地装点金秋的辉煌;我的心得到过许多山里人的温暖与体贴,心中便积累了厚厚的山情水情与人情。

山情水情与人情,结成我心中永远解不开的千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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